第七天,渡鸦将杀死我!精选章节

小说:第七天,渡鸦将杀死我!作者:轩小超更新时间:2025-07-07 07:30:47

第七天,渡鸦将杀死我

作为卧底,我潜伏贵族学校三年只为保护一个学生。 就在昨天,任务目标突然坠楼身亡。 组织发来密信:“任务失败,你已被标记为清道夫目标。” 而凶手在尸体旁留下纸条:“第七天,渡鸦将杀死谢临。” ——谢临是我的名字。 更讽刺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收到目标生前同样的威胁信。 字迹一模一样。 我猛地意识到,凶手就在组织内部。

冰冷的晨曦挤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校长室光洁如镜的红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的、近乎凝固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皮革、旧书和某种昂贵雪松木清洁剂的混合气味,沉闷得让人窒息。我,谢临,站在那张大到能当床用的胡桃木办公桌前,像一件等待检阅的瑕疵品。

校长卡莱尔——一个如同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男人,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深灰色三件套西装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保养得宜的身躯——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软布擦拭着一个银质墨水台。那动作轻柔、专注,仿佛在侍奉一件圣物。阳光偶尔扫过他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谢临,”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调试的优雅腔调,每个音节都像在品鉴年份红酒,“‘鸢尾花’奖学金,本学院最古老、最神圣的荣誉之一。授予那些不仅学业卓绝,更能完美体现我校‘传承、责任、优雅’三大基石的学生。”

他的目光终于从银器上抬起,落在我脸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冬日冻结的湖面,毫无温度地审视着我。

“你的档案,”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摊开的那份文件,“完美得……令人叹为观止。来自远东的古老书香门第,父母皆在学术界享有盛誉,精通三门语言,艺术修养深厚,体育成绩无可挑剔。简直是‘鸢尾花’的完美模板。”他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完美得……几乎不像是真的。”

我的后背瞬间绷紧,汗水无声地浸透了衬衫内层紧贴肌肤的战术背心。卡莱尔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似乎能穿透我精心编织了三年的外壳,直视里面那个代号“渡鸦”的冰冷核心。空气凝固了,只剩下他指关节无意识敲击桌面的轻微声响,嗒、嗒、嗒,像倒计时的秒针,精确地切割着我的神经。

就在这时,口袋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我心脏骤停的震动。一下,两下,三下——组织内部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信号,专线,点对点。

卡莱尔还在说着什么,关于“责任”、“荣誉”和“学院声誉”,那些优雅的辞藻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我的全部感官都死死锁定了口袋里的那个冰冷金属块。任务失败了?暴露了?还是……更糟?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我强迫自己脸上维持着那种优等生面对师长训导时惯有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敬畏和专注的表情,肌肉却僵硬得如同石雕。

“那么,期待你在接下来的学期里,能真正……”卡莱尔的声音似乎到了尾声。

口袋里的震动停了。

我几乎是凭借着刻入骨髓的本能,在卡莱尔话音落下的瞬间,对着他微微躬身,用最无可挑剔的、带着一丝谦逊感激的语气说道:“感谢您的教诲和信任,校长先生。我会铭记于心,不负‘鸢尾花’的荣光。”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出,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卡莱尔似乎满意了,他轻轻挥了挥手,那姿态如同打发一个仆人。

转身,拉开沉重的橡木门,再轻轻合上。当那扇象征着权力与秘密的门彻底隔绝了身后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后,我一步跨入空旷无人的走廊拐角,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墙壁,才敢掏出那支经过重重加密的特制通讯器。

屏幕亮起,只有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标点的黑色小字,像一道无声的判决:

任务失败 你已被标记为清道夫目标

清道夫目标。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大脑深处。组织内部清理失败者或叛徒的终极程序。高效,无情,不死不休。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

陈维!

那个名字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开。我保护的对象!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仿佛背负着沉重秘密的少年!任务失败……只有一种可能!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像一枚被弹射出去的炮弹,猛地蹬地,将通讯器死死攥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宿舍楼的方向狂奔。皮鞋鞋跟急促地敲打着光洁如镜的走廊地面,发出空洞而慌乱的脆响,在清晨寂静的学院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撞开厚重的防火门,冲下旋转楼梯,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寒。

绕过爬满常春藤的古老钟楼,宿舍区“橡树庭院”那熟悉的红砖尖顶映入眼帘。但眼前的景象让我狂奔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庭院入口处,原本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边缘,此刻已被一圈刺眼的明黄色警戒带粗暴地围了起来。几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校警神情紧张地站在那里,阻止着任何试图靠近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死寂,混杂着清晨露水的湿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甜。

视线越过警戒带和攒动的人头,死死钉在草坪中央那片被践踏得凌乱不堪的草地上。

一个人形轮廓,被一块巨大的、惨白的防雨布覆盖着。只有一只苍白、毫无血色的手从布料的边缘滑落出来,无力地垂落在沾满露珠的草叶上。手腕上,戴着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电子表,表盘碎裂,细小的玻璃碎片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在那只手的旁边,倾倒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杯,乳白色的液体——冰牛奶——正从杯口汩汩流出,无声地渗入泥土,形成一小片污浊的、令人作呕的湿痕。

是陈维!那只手,那块表,那个他每天清晨雷打不动要灌下肚的冰牛奶保温杯!是他!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我死死咬住后槽牙,才压下那股涌到喉咙口的酸涩。任务目标,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在我刚刚离开去接受校长“训话”的短暂空隙里,死了。坠楼。清道夫指令紧随而至。这绝不是巧合!

警戒带外,几个低年级的学生脸色煞白,互相紧紧攥着手臂,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一个穿着高年级深红色校服的男生正压低声音,对身边同样穿着红校服的学生急促地说着什么:“……太可怕了……直接从‘鸦巢’的露台摔下来的……我亲眼看见……像块破布……”

鸦巢!我猛地抬头,目光像利箭般射向宿舍楼顶层的方向。那是这栋古老建筑最高处一个废弃的小露台,被学生们私下称为“鸦巢”。一个极其危险、平时根本无人踏足的地方!陈维怎么会去那里?!

“让开!都散开!别围在这里!”一个校警粗鲁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越聚越多的人群。

混乱中,一股冰冷的直觉驱使着我。趁着校警注意力被另一侧几个试图拍照的学生吸引的瞬间,我猛地矮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利用人群的缝隙和庭院入口处一丛茂密的冬青灌木作为掩护,极其敏捷地从警戒带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空隙钻了进去。动作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血液冲撞着耳膜。我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宿舍楼外墙根,借着几株高大观赏植物的遮蔽,迅速靠近那片被白布覆盖的区域。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青草被践踏后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鼻腔。

就是这里!

我蹲下身,目光如同探针,飞快地扫视着白布边缘、尸体周围的地面。草地被砸得凹陷下去,草叶折断,沾着深褐色的污迹。在距离那只苍白的手不到半米的地方,一片被压倒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突兀地反射着阳光。

不是玻璃碎片,也不是石头。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硬纸片。材质很特别,是学院内部用于正式通知的那种加厚铜版纸,带着特有的象牙白光泽。

我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迅速捡起了那张纸片。触手冰凉而光滑。展开。

纸片上没有血迹,只有一行用黑色墨水写下的字。那墨水浓郁得像是凝固的夜,字体是标准的印刷体,横平竖直,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精准,却又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

第七天,渡鸦将杀死谢临。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了。周遭所有的声音——校警的呵斥、学生压抑的惊呼、远处传来的模糊钟声——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血液在太阳穴里疯狂奔流的轰鸣。

谢临。

我的名字。我的真名。

这个在组织内部档案里也属于最高机密的名字!除了我的直属上线“夜枭”,理论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渡鸦。那是我的行动代号。一个在阴影里执行清除任务的代号。现在,它被写在了我的死亡预告上。

而“第七天”,一个清晰得如同丧钟敲响的倒计时。

一股寒意,比刚才看到清道夫指令时更加刺骨、更加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这不是组织外部的敌人。清道夫指令是组织发出的,这张纸条上的信息……却指向组织最核心的机密!凶手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的代号!他甚至……在模仿组织的行事风格,却又带着一种公开的挑衅!

混乱的思绪被一声厉喝粗暴打断。

“喂!那边的!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一个校警发现了我的存在,脸色铁青地朝这边大步冲来,手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我猛地将纸条攥紧在手心,那坚硬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在第二个校警也反应过来,包抄过来的瞬间,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跳起来,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学院深处那片迷宫般的后花园和古老建筑群狂奔而去。

风声在耳边尖啸,身后的怒骂声紧追不舍。我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在晨光熹微、树影婆娑的花园小径中穿梭。绕过爬满藤蔓的凉亭假山,穿过一道隐蔽在浓密紫藤花架下的拱门,再闪身躲进一栋废弃温室潮湿、散发着霉味的阴影里。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喊渐渐被甩远,直至消失。

背靠着冰冷、布满水汽的玻璃墙壁,我大口喘息着,肺叶火辣辣地疼。摊开紧握的、已被汗水浸透的手掌。那张象牙白的纸片静静地躺在手心,上面那行宣告我死亡的黑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得刺眼。

第七天,渡鸦将杀死谢临。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印刷体般的“谢临”二字上。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毒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我的心脏。

陈维……他生前收到的那些威胁信……

我猛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的特制防水皮夹。手指因为冰冷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而有些僵硬,摸索着打开夹层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面存放着的,是几张折叠起来、同样材质的象牙白硬纸片——这是过去几个月里,我利用身份之便,从陈维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旧书包夹层深处,小心翼翼复刻下来的威胁信样本。陈维收到它们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曾是我判断任务危险性的重要依据。

我颤抖着,将手中这张刚刚捡到的、宣告我死亡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平铺在潮湿的温室地面上。然后,从皮夹里抽出其中一张复刻的威胁信样本,同样展开,放在它的旁边。

两行字,并排在一起。

同样的象牙白加厚铜版纸。

同样的浓郁如夜的黑色墨水。

同样的……横平竖直、如同机器打印出来般的标准印刷体!

每一个字的起笔、转折、收锋的角度,每一个笔画之间的间距,甚至那墨水在纸张纤维上微微晕开的细小边缘……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我的脊椎,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才没让那声压抑的干呕冲出来。不是模仿,不是巧合!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写的!

给陈维的威胁信,和给我的死亡预告,出自同一只手!

那个杀死了陈维、并预告将在七天后杀死我的凶手……和之前一直恐吓、逼迫陈维的,是同一个人!不,这甚至可能……是同一股力量!一股深藏在组织内部、知晓一切机密、并且拥有调动“清道夫”权限的力量!

阳光透过温室顶棚破碎肮脏的玻璃,勉强挤进来几缕惨淡的光线,无力地落在那两张并排的死亡宣告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感,像无数细密的冰针,从四面八方刺入我的身体。我不是在对抗某个外部的敌人。我正被自己宣誓效忠的庞然大物,它内部滋生出的、更阴险致命的毒瘤,锁定了咽喉。

“第七天……”我盯着那三个字,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时间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它变成了一柄悬在头顶、寒光闪闪的铡刀,正在冷酷地倒数。

必须行动。在“清道夫”的刀锋落下之前,在“第七天”到来之前,找到那只藏在组织内部的“渡鸦”!否则,陈维冰冷的尸体,就是我的明天。

我猛地将两张致命的纸片重新收起,塞回最贴身的暗袋。目光扫过温室门口,确认无人追踪后,迅速闪身出去,融入了学院建筑群复杂的阴影里。目标明确——陈维最后出现的地方:“鸦巢”露台。那里一定留下了什么!凶手,或者组织内部的叛徒,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

通往“鸦巢”的路径隐秘而危险。废弃的消防梯隐藏在宿舍楼西侧一片茂密的爬山虎藤蔓之后,锈迹斑斑,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角度,像壁虎一样无声地攀爬。顶楼露台的门锁早已朽坏,虚掩着。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灰尘、鸟粪和铁锈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

露台不大,地面铺着碎裂的水泥板,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杂草。边缘是低矮、摇摇欲坠的水泥围栏,上面残留着一些早已褪色的涂鸦。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这片死亡现场。

围栏外侧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几道新鲜的、深色的刮痕异常刺眼。是鞋底剧烈摩擦留下的!位置……恰好正对着下方陈维坠落的那片草地!这里就是起点!

我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粗糙的刮痕。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刮痕周围的水泥地面。灰尘很厚,但……在靠近内侧墙角、一片相对避风的地方,灰尘的分布似乎有些异常?几道极其细微的平行线印子,像是某种硬物的边角被拖动过。

我立刻凑近,几乎将脸贴到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借着斜射进来的微弱天光,仔细观察。不是拖动痕迹……更像是……一个轮廓!一个被刻意用灰尘重新覆盖,却未能完全掩盖其存在的小小方形印记!

心脏猛地一跳。我屏住呼吸,用指尖极其小心地拂开那层薄薄的浮尘。

一个清晰的、书本大小的长方形压痕显现出来。在压痕靠近内侧边缘的灰尘里,静静地躺着一小片东西。

不是纸屑,不是金属。它非常小,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半透明的淡紫色。边缘极其不规则,像是被硬生生从某个整体上撕裂下来的碎片。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捏起,对着光。质地非常细腻,带着丝绸般的光泽,却又异常坚韧。这绝不是普通学生校服或者常见衣物的材料。这种独特的紫色和质地……我记忆中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但一时无法精准定位。

就在这时,一丝极淡的、几乎被灰尘和腐朽气息完全掩盖的幽香,钻入了我的鼻腔。不是香水,更像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天然植物精油残留的气息。清冷,疏离,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矜持感。

紫衣碎片,独特幽香……这绝非普通学生所有。

我将这微小却可能是关键证物的碎片用一小片特制密封袋仔细收起。目光再次落回那个书本压痕上。凶手在这里放过东西?一本书?一个盒子?他/她为什么要带走?又为什么如此仓促,以至于留下了这片小小的紫色残骸?

露台上再无异样。我迅速退回到消防梯的阴影里,大脑飞速运转。紫色碎片,独特香气……范围可以大大缩小。学院里谁最有可能拥有这种罕见的东西?答案指向性很强——那些身家背景显赫、日常用度极其考究的顶层学生,尤其是……那个传闻中行事隐秘、门槛极高的秘密结社——“秘银会”的成员!据说他们内部有特殊的徽记和信物,外人难以窥见。

秘银会……陈维这个沉默寡言、背景普通的转学生,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又怎么会引来杀身之祸?这紫色碎片,会是秘银会的标志物吗?

必须查证!

学院图书馆深处,有一片不对普通学生开放的“珍本与档案区”,那里或许能找到关于秘银会只鳞片爪的记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像一道无声的影子,沿着消防梯滑下,再次没入错综复杂的建筑群阴影中。

图书馆的珍本区位于地下,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需要特殊的权限卡。我绕到建筑后方,找到一扇废弃的通风管道入口。狭小、布满灰尘和蛛网的金属管道,散发着陈腐纸张和霉菌混合的怪味。我忍着不适,艰难地爬行了十几米,推开一块松动的格栅,落入档案区深处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阴影里。空气冰冷,弥漫着纸张和皮革陈年的气息,只有几盏昏暗的壁灯提供着聊胜于无的光线。

我如同幽灵般在密集的书架间穿行,目光扫过那些烫金或手写的古老书脊标签。历史,年鉴,捐赠者名录,秘密社团记录……终于,在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书架最底层,我看到了一排深蓝色硬皮封面、书脊上没有任何标题的厚重册子。是它了——非官方的学生团体年鉴汇编。

我抽出标注着最近十年份的那一册,快速翻动发黄变脆的纸张。指尖掠过一行行记录着各种昙花一现的社团信息。翻到大约三年前的部分,我的动作猛地停住。

页面上方,用优雅的铜版花体字印着:“The Argent Circle”(秘银会)。下方是一张有些模糊的集体合影,大约七八个穿着学院正装的学生,站在古老的主楼前。他们的姿态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疏离和优越感。照片下方有简短的介绍:“……秉承古老智慧与责任……致力于维护学院传统与精英价值……入会需经严格遴选与古老契约见证……”

“古老契约见证”?我的心微微一沉。目光继续下移,在介绍文字的最末尾,一行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会内传承之物,乃以‘星夜紫’秘丝织就,浸染永恒之香,象征纯净与不可侵犯之誓约……”

星夜紫!永恒之香!

我猛地掏出那个小小的密封袋,对着昏暗的灯光。手中那片淡紫色的碎片,其色泽和质地,与描述中“星夜紫秘丝”何其相似!而那残留的、清冷矜持的幽香,岂不就是所谓的“永恒之香”?!

陈维的死,果然和秘银会有关!那片紫色碎片,极可能就是属于某个秘银会成员的信物或徽记的一部分!凶手在露台上,留下了指向自己身份的铁证!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声,而是……某种金属机括被轻轻拨动的声音!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的档案区里,却如同惊雷!

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毫不犹豫,我猛地将手中的年鉴合拢,塞回原位,身体如同液体般向旁边书架间的狭窄缝隙里滑去,同时反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柄特制的、形似钢笔的微型电击器。

就在我身体刚刚隐入黑暗的刹那,头顶那片作为入口的通风管道格栅,被无声地移开了。一道瘦长、穿着学院深红色高年级校服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双脚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背对着我,站在我刚才停留的位置。走廊壁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肩线。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在嗅探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脸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苍白。极其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得上清秀,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眼白占据了过大的比例,瞳仁却异常漆黑幽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此刻正毫无情绪地扫视着这片区域。

罗子安。

秘银会现任的核心成员之一。背景深厚,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在学院里以性格孤僻、行事低调,但学术能力极强著称。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个时间?以这种方式?

我的心沉了下去。巧合?绝不可能!他跟踪我?还是……他就是那个留下紫色碎片的人?那双空洞得如同深渊的眼睛,此刻精准地扫过我藏身的书架缝隙方向!他发现了?还是仅仅在试探?

空气凝固了。死寂的档案区里,只剩下尘埃在光线中缓慢浮沉的微响,以及我胸腔里沉重得如同擂鼓的心跳。罗子安就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苍白雕像,只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缓缓转动着,扫过一排排沉默的书架。

突然,他动了。不是扑向我藏身的方向,而是极其缓慢地、无声地迈开脚步,朝着档案区更深处、那片光线几乎无法触及的黑暗角落走去。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仿佛在丈量着什么,又像是在布置一个无形的陷阱。

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无声地漫上来,淹没了脚踝,膝盖,胸口……他明明没有看我,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他在逼我出来?还是……在等待?

不能再等了!被动就是等死!

就在罗子安的背影即将被前方高大的书架彻底吞没的瞬间,我动了。不是冲向出口,而是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藏身的缝隙中暴起,目标是斜前方两排书架之间一条狭窄的通道——那是我刚才观察好的、唯一能最快绕到他侧后方的路径!我的动作迅捷无声,带起的风拂动了书架边缘的灰尘。

就在我即将冲入那条通道的刹那,异变陡生!

前方昏暗的光线中,一道更快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闪出!是罗子安!他根本没有深入!刚才走向黑暗的动作完全是诱饵!他像是早就预料到我的路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精准地拦截在我面前!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昏暗中骤然放大,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了我瞬间惊愕的表情,冰冷的死寂之下,翻涌着一丝……捕猎者般的残忍快意!

没有言语,没有试探。他藏在宽大校服袖口里的手闪电般探出,指间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细长尖锐、如同手术刀般的特制匕首!毒蛇吐信般,直刺我的咽喉!动作狠辣、精准,带着一击必杀的冷酷!

生死关头,刻入骨髓的训练本能接管了身体。我猛地拧身,上半身以毫厘之差向后仰倒,匕首冰冷的锋刃带着死亡的气息擦着我的喉结掠过!同时,我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腰后的“钢笔”,拇指猛地按下激发钮!

“滋啦——!”

一道幽蓝色的电弧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爆开,发出刺耳的尖啸,精准地抽向罗子安持刀的手腕!

罗子安的反应快得非人!他像是早有防备,刺空的匕首手腕极其诡异地一翻一抖,那细长的刀刃竟如同有生命般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仅避开了电光,反而顺势向下,狠狠扎向我因躲避而暴露出的右侧肋下!

太快了!这绝不是普通学生能有的身手!他受过严苛的格斗训练!甚至是……杀手训练!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响起。肋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虽然凭借极限的扭动避开了要害,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开了外套和里面的衬衫,在皮肉上切开了一道不算深却鲜血淋漓的口子!

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来。

剧痛反而激起了凶性。我借着他下刺的力道,不退反进,整个身体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进他怀里!同时,左手手肘蓄满力量,如同铁锤般狠狠砸向他持刀手臂的肘关节内侧!这是近身缠斗中破坏关节的狠招!

“砰!”沉闷的撞击声。

罗子安显然没料到我如此悍勇,被撞得一个趔趄,肘关节遭到重击,匕首几乎脱手。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苍白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惊怒。他低吼一声,不是痛呼,更像是野兽受伤的咆哮,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我的面门!指甲在昏暗中闪着不祥的幽光!

我猛地偏头,那利爪擦着我的太阳穴掠过,带起几缕断发。头皮一阵发麻。不能再纠缠了!这里是封闭空间,一旦被他缠住或者引来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撞开他的间隙,我毫不犹豫,身体向后急退,同时将手中仍在滋滋作响的电击笔,狠狠朝着他面门掷去!不是为了击中,只为阻他一瞬!

罗子安果然被那爆开的幽蓝电弧逼得侧身闪避。

就是现在!

我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记忆中通风管道入口的方向亡命狂奔!身后传来罗子安压抑着暴怒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书架在身旁飞速倒退,冰冷的空气刮过脸上被利爪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肋下的伤口随着剧烈的奔跑不断渗出温热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快!再快一点!

终于看到了那排书架尽头,通风管道的格栅入口就在前方几米!

“站住!”罗子安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贴着后颈传来。他追得太快了!

我猛地扑向格栅,用肩膀狠狠撞开虚掩的铁片,不顾一切地往里钻!就在身体钻入一半的瞬间,背后劲风袭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那柄手术刀冰冷的锋芒即将刺入背心!

生死一瞬,我猛地蜷缩身体,双腿狠狠向后蹬出!没有瞄准,全凭感觉!

“嘭!”

脚底结结实实地踹中了某个硬物!可能是胸膛,也可能是肩膀。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和身体撞上书架的沉重响声。

我不敢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用最快的速度在狭窄、布满尘垢的管道里向前爬去!身后传来罗子安愤怒的低吼和书架被撞得摇晃的声响,但他似乎被刚才那一脚踹得不轻,没有立刻追入管道。

直到爬出管道的另一端,重新回到相对开阔的后巷,冰冷的夜风混杂着垃圾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我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肋下的伤口都传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我刚才的凶险。

冷汗浸透了里外的衣服,紧贴在伤口上,又冷又黏。我撕下衬衫下摆,草草将肋下的伤口勒紧止血。罗子安那双空洞、死寂却又在出手时爆发出骇人杀意的眼睛,反复在脑海中闪现。他不是普通的秘银会成员。他是杀手!是组织内部培养的、或者被秘银会吸纳的冷血工具!

紫色碎片指向秘银会,罗子安现身档案区截杀……秘银会就是关键!他们和杀死陈维、并要杀死我的组织内部力量,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秘银会本身可能就是那股力量操控学生阶层的白手套!

必须找到秘银会的核心,找到那个拥有“星夜紫秘丝”信物的人!罗子安是线索,但他太危险,而且一击不中,必然惊动他背后的人。

还有什么线索?陈维……他生前最后接触的人?他隐藏的秘密?

我忍着剧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学院最阴暗的边缘地带潜行,最终回到了那个被我作为临时安全屋的废弃储藏室。反锁好门,在绝对的黑暗中坐下,才敢打开微型手电,借着微弱的光检查伤势。肋下的刀口不算深,但很长,皮肉翻卷,需要缝合。但现在没这个条件。消毒,上药,用强效止血绷带紧紧包扎。每一次触碰都疼得眼前发黑。

处理好伤口,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回忆着陈维生前最后几天的异常。沉默,更加沉默,眼神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似乎在疯狂地寻找什么……有一次,我远远看到他脸色惨白地从学院那个传说中闹鬼的旧钟楼里跑出来,像被恶鬼追赶……

旧钟楼?那里除了废弃的齿轮和灰尘,还能有什么?

等等!一道闪电划过混乱的脑海!钟楼!学院的旧钟楼,在几十年前一次大修后,其机械核心部分被整体更换,废弃的旧齿轮组被当作某种“历史的见证”封存在了钟楼底层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储藏室里!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位置,似乎……正好就在陈维坠落的“鸦巢”露台的正下方深处!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陈维在找的东西……会不会就在钟楼底下的废弃齿轮室里?那东西重要到让他不惜冒险,甚至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那片紫色碎片,会不会就是在争夺或触碰那东西时留下的?

时间不多了。清道夫在行动,罗子安和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第七天的倒计时如同悬颈之绳,正在一分一秒地收紧。

午夜时分,学院沉睡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我肋下的伤口在止痛针剂的作用下麻木着,但每一次动作依然牵扯着神经。旧钟楼像一个沉默的黑色巨人,矗立在学院最偏僻的西北角,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底层的入口被厚重的木板和生锈的铁链锁着。我绕到背面,找到一扇早已腐朽、被藤蔓半掩着的透气窗,无声地撬开,钻了进去。

里面是绝对的黑暗和浓重的灰尘、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我打开微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刺破黑暗。狭窄的旋梯向下延伸,通往传说中封存废弃齿轮的地下室。空气冰冷潮湿,脚下的木质阶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终于下到底层。手电光扫过,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圆形空间。巨大的、布满红锈的金属齿轮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沉默地堆叠在角落,上面覆盖着厚厚的蛛网和灰尘。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我的目光瞬间被房间中央的景象吸引住了。

就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一个半米见方的区域被明显清理过!灰尘被扫开,露出了下面冰冷的水泥地。而在这片被清理出的区域正中央,放着一个东西。

一个打开的、陈旧的黄铜盒子。盒子的样式古朴,边缘雕刻着繁复而陌生的藤蔓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盒子里面是空的。

但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是盒子旁边散落的东西。

几张折叠起来的、象牙白的硬纸片!和我收到的死亡预告、陈维收到的威胁信,一模一样的材质!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我强忍着肋下的疼痛,快步上前,蹲下身,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捡起其中一张散落的纸片,展开。

依旧是那浓郁的黑色墨水,依旧是那如同印刷体般精准冰冷的字迹。但上面的内容,却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契约成立。以汝之恐惧与绝望为祭,所求之庇护,秘银会当履诺。

见证人:渡鸦

下方,是一个同样用黑色墨水画下的、极其诡异的符号——一只线条简练却透着邪异感的乌鸦轮廓,乌鸦的眼中,点着两个小小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红点。

“渡鸦”……我的代号!作为“见证人”?秘银会的契约?

我颤抖着手指,飞快地捡起另外几张散落的纸片。内容大同小异,都是类似的“契约”条款,交易的内容五花八门——考试答案、欺凌报复、隐藏秘密……甚至有一条是“让某人永远消失”。落款处,有的画着渡鸦符号,有的则是其他不同的简笔动物符号(狼、蛇、鹰隼),但“渡鸦”出现的频率最高。

而最后一张,也是字迹最新、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或者是在这潮湿环境里晕染得格外厉害)的一张,上面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契约成立。以汝之生命为最终献祭,所求之真相湮灭,秘银会将永守其秘。

目标:陈维

见证人:渡鸦

下方,依旧是那只邪异的红眼渡鸦符号。

真相湮灭?陈维用生命献祭,所求的是让某个“真相”永远消失?而见证人……是“渡鸦”?!也就是……我?!

荒谬!滔天的荒谬!我从未签署过任何见鬼的契约!更不可能去见证谋杀陈维!这是赤裸裸的栽赃!是凶手利用我的代号,将陈维的死嫁祸到我头上!难怪组织会立刻发出清道夫指令!在他们看来,是我背叛了组织,利用卧底身份参与谋杀保护对象!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伤口的疼痛更甚百倍。秘银会!他们不仅用这种邪恶的“契约”操控学生,满足各种阴暗欲望,更是利用它作为杀人的工具!而他们内部,有一个或者一群人,在盗用、冒认我的行动代号“渡鸦”!他们杀死了陈维,现在又要杀死我,不仅是为了灭口,更是为了坐实我这个“叛徒”的罪名,让一切死无对证!让那个被陈维试图湮灭的“真相”,永远沉入黑暗!

那个“真相”……到底是什么?陈维到底发现了什么,重要到需要他以生命为代价去“湮灭”?

我猛地想起在陈维尸体旁发现的、那张预告我死亡的纸条。第七天……今天,是第几天?陈维坠楼是……昨天清晨!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算起……第七天,就是……六天后的午夜!

时间只剩下六天了!

必须找到那个“真相”!那是我洗刷污名、揪出组织内部叛徒、也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关键!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空荡荡的黄铜盒子上。陈维最后冒险来这里,要找的东西,一定曾经就放在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契约的原件?还是……那个“真相”的某种证据?现在东西被拿走了,但盒子还在……

我伸出手,小心地捧起那个冰冷的黄铜盒子。入手沉甸甸的。盒盖内侧……似乎刻着什么?我凑近手电光。

在盒盖内侧靠近铰链的角落,刻着一行极其微小、几乎难以辨认的铭文。不是英文,也不是常见的西方文字,笔画扭曲,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气息。我从未见过这种文字,但其中两个反复出现的、如同纠缠毒蛇般的符号,却让我瞬间汗毛倒竖!

这两个符号……我见过!在组织最高机密档案室的封存卷宗上!那是标记为“禁忌”的、与几十年前一桩导致数名顶级特工神秘死亡和叛逃的未解悬案有关的特殊印记!代号——“衔尾蛇之环”!

秘银会……“衔尾蛇之环”……组织内部的叛徒……清道夫指令……还有那个冒用我代号的“渡鸦”……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被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瞬间连接成一条狰狞的锁链!

秘银会根本不是什么学生社团!它是那个潜伏在组织内部数十年的毒瘤——“衔尾蛇之环”——伸向新一代、用于培育爪牙和进行肮脏交易的触手!陈维发现的“真相”,必然与这个潜伏的毒瘤有关!所以他必须死!而我,这个被派来保护他的卧底,因为触及了核心,也必须被清除,并被完美地嫁祸成叛徒!

我捧着那个冰冷的黄铜盒子,站在死寂的齿轮室中央,如同站在风暴即将爆发的中心点。肋下的伤口在突突跳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痛。幽暗的手电光柱里,尘埃无声地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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